有了炮弹,就要试着先放一炮,在北城门外的河滩上扎了个稻草人,穿上衣服,戴了帽子,衣服上贴了白纸写上阮天保的名字,那个姓程的炮手装了炮弹,瞄准了,让井宗秀亲自发射,炮弹飞出去把稻草人炸了个粉碎。
到了清明,预备旅再次纳粮缴款,陈来祥派出了四个小分队。去东南乡的小分队四个人,正是被关过禁闭的那四个光棍,他们在东南乡的祁家庄、柳条沟村、崖底砭村、五峰坪的五天里,并没收下多少粮食和税款。这天在崖底砭村一富户家收纳了两担麦子,晚上却听说这富户上个月给他爹过八十大寿,凡是前去恭贺的有头有脸的人都是先招待吸一锅烟土的,便想着既然家里有烟土招待人那只缴了两担麦子是太少了,四人便连夜又去富户家要求拿一千个大洋出来。没料一进那富户家,院门一关,倒被下了枪,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。绑他们的也是四个人,为首的长着一对牛铃眼,留个八字胡。那人拿着一支短枪在他们脑门上敲,敲到谁,谁就裤裆湿了,说:拉稀啦?四个人绑四个人就像绑鸡娃子,你们也不会反抗啊?这就是预备旅的人?!他井宗秀请我去主事儿,老子不去了,那么个弹丸小镇,浅水池子就养你们这样的王八!我在秦岭里起杆子,你们就来祭旗吧。他们以为遇上了逛山刀客或是红军,嘴里一会儿逛山爷刀客爷红军爷地叫着饶命。那人嘎嘎嘎嘎地笑,说他不是逛山刀客也不是红军,他是独立自卫队的。他们没听说过独立自卫队,问独立自卫队是哪里的爷,富户就告诉他,这爷姓璩,是从平原上来的璩司令。他们就给璩司令磕头,说璩司令要起杆子,他们就护杆子,然后开始骂预备旅,骂井宗秀,说他们在涡镇吃不饱穿不暖,受人打骂,长这么大了连个女人的×都没见过。璩司令说:狗日的吃谁的饭砸谁的锅,我要放你们回去,是不是又骂独立自卫队,领了预备旅来打我了?!他们说:我们不回去。璩司令说:回去!他们说:不回去。璩司令说:我叫你们回去!他们说:你能叫我们回去?璩司令说:回去把井宗秀的头提来!他们傻了眼,说:我们近不了他的身呀,他身边有夜线子、巩百林,都是指哪儿打哪儿呀。璩司令说:我知道你们提不了井宗秀的头,涡镇不是还有一门山炮吗,炸了山炮总能行吧。他们说:这可以试试。璩司令说:不是试试,一定要炸毁!当下解了绳索,安排吃饭喝酒,吸了烟土,住在富户家的牛棚里,不知从哪儿还弄来了个痴傻女的,四个人整整折腾了一夜。第二日,他们还是雇人拉着收缴来的粮食要返回涡镇,璩司令说:如果炸毁了山炮,你们就立了功,我给你们都做营长,吃香的喝辣的,想×谁就×谁。可话说清,如果回去变卦了,我不动手,也会有办法让井宗秀剁了你们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