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尤甚者,乃至攘窃他人文章,以欺世盗名,并献之朝廷以得官者。江少虞《皇朝类苑》卷七〇《宋子京》云:
欧阳文忠公修自言,初移滑州到任,会宋子京曰:“有某大官颇爱子文,俾我求之。”文忠遂授以近著十篇。又月余,子京告曰:“某大官得子文读而不甚爱,曰‘何为文格之退也?’文忠笑而不答。既而文忠为知制诰,人或传某大官极称一丘良孙之文章,文忠使人访之,乃前日所投十篇,良孙盗为己文以贽。而称美之者,即昔日子京所示之某大官也。文忠不欲斥其名,但大笑而已。未几,文忠出为河北都转运使,见邸报,丘良孙以献文字,召试拜官,心颇疑之,及得所献,乃令狐挺平日所著之兵论也,文忠益叹骇。异时为侍从,因为仁宗道其事,仁宗骇怒,欲夺良孙官,文忠曰:“此乃朝廷已行之命,当日失于审详,若追夺之,则所失又多也。”仁宗以为然,但发笑者久之。
据上所述,其时文人无行,蔑弃绳检,世风污陋,实甚可惊。盖平民社会之出现,无领导之阶级以明示型范,无中心思想以提挈人生,林林总总,蠢然而动,熙熙攘攘,惟利是竞,浊波混流,正复弥漫。庆历变革之伟大文化运动,盖即志士仁人,不安于污秽凡陋,遂乃致其精诚,趋赴理想,矫时变俗,而崭然开出另一光焕之新境者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