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答道:“她确实相信,源。我要进行斗争,使你不做这种信仰的俘虏,因为对你来说它们是不真实的,同时我要努力使我母亲坚信这种信仰,因为对她来说它们是真实和必要的,你能理解我吗?没有它们,她就会无所适从,因为她借此生存,也必须借此死去。但是你和我——我们必须有自己赖以生存和死亡的信仰!”
那位太太那天上午显得非常喜欢源,喜欢得常常忘了源的种族。如果源谈起他的家,那位太太会有些忧伤地说:“源,我承认,大多数时间里,我忘了你不是个美国男孩。你在这儿简直如鱼得水。”
玛丽听了马上说:“他永远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美国人,妈妈。”她又用更低沉的声音加上一句,“我为这一点感到高兴,我喜欢他的本色。”
源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,因为玛丽说话时带着一种隐秘的力量。那位母亲一时没有答话,但那双望着女儿的眼中显露出一丝忧虑。源心里想,现在她一定不像过去一样对他那么热情了。但后来当他与她又共处了一两次之后,那种小小的不快也就消散了。当时正是早春天气,有一种甲虫落在玫瑰上,源热心地帮玛丽的母亲灭虫,忘却了她对他的冷淡。但甚至在杀虫这种小事上,源也感到心中一团纷乱。他痛恨那种残酷的小东西,它们在生存的每一刻都在摧毁花苞和花叶的美丽,他想将它们全部消灭干净。然而他的手指讨厌从树上捉虫这种工作,捉过之后他身上感到肉麻,他一遍遍洗手,总洗不够。但那位太太没有这种感觉,每捉掉一个,她就感到非常高兴,她快乐地杀死它们,因为它们会带来灾祸。